8/25/2012 0 Comments 写给我的母亲写给我的母亲 李革胜 2012-08-25 我那79岁的老母亲本月在重庆过世了。我非常悲痛和懊悔, 没有在她床边陪伴她, 服侍她。我真是一个不肖子。 我的妈妈叫廖素芳,重庆华岩人,在九个兄弟姊妹中排行老四,廖家四妹就是我的母亲。母亲的娘家就在华岩寺旁边,外公是华岩寺和尚的佃户。妈妈是个平凡的母亲。妈妈和其他母亲一样能干勤劳, 娴熟家务、是一个终身勤劳的女性。 在我的记忆里, 我家的家务活是她包了的, 我爸爸其实是个”甩手掌柜” 。在小时候的记忆里,母亲的鸡蛋炒饭特别好吃。母亲只用三种原料,鸡蛋、隔夜饭和盐,经过眼花缭乱的工序,做出来的蛋炒饭金灿灿,香喷喷,特别有嚼头。母亲做的莲藕也特别美味,她先把莲藕水蒸二十分钟,再用油炒,大家爱吃母亲烧的内软外脆的炒莲藕。多年以后,我才知道那种藕是重庆当地的土藕,因为产量低现在已经没有人种了。 我小学三年级就会做饭菜,那时候做饭烧煤饼,父亲到李家沱煤店买煤粉,在家混泥与水,晾干成的煤饼。我第一次煮面,就做成了烂糊面。我第一次做饭就煮了夹生饭,用酱油炒番茄鸡蛋,母亲教育我炒番茄鸡蛋不能用酱油。记得读高中时,我的功课一级棒。母亲开始做川味回锅肉犒劳我,四川人烧菜很少放糖,母亲无师自通烧菜时偷偷放点糖,她做的回锅肉色香味俱全,让人垂涎三尺。我离开重庆老家后,可惜再也吃不到这样好吃的回锅肉了。 母亲年轻时候性子急躁,急起来就打孩子打老公,摔碗砸东西。以前,四川民间有些人歧视左撇子,我生下来就是左撇子,母亲怕我在社会上受歧视,硬生生把我打成用右手吃饭写字。我现在都记得三岁那年在饭桌上用左手拿筷子,母亲用筷子头扇过来,我吓得赶紧用右手拿住筷子。达·芬奇两岁抬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艾萨克·辛格说他自己能记住两岁半时的事情,那应该不是吹牛。我对人生最早的记忆应该是二岁那年母亲在家大发雷霆的场景,记得那时自己刚会走路,经常摔跤。我对母亲最早的记忆就是我坐在床上,看见母亲暴跳如雷,大哥哥跪在地上,姐姐站在门外,爸爸在一旁袖手旁观,地上有一只摔碎的碗,那场景回忆起来现在还历历在目。长大后,听母亲讲,是因为大哥在被窝里养了个小鸡娃。父亲认为把鸡娃放在床上养不卫生。这一老一少发生语言冲突,很快升级成爸爸拿叉棍,大哥拿扁担干起仗来。母亲冲上前来把两爷子拉开,并大声呵斥这两个老少不分的家伙。在家里只有母亲才镇得住场面,母亲真是全家的主心骨。 我的母亲含辛茹苦把我们兄弟姊妹三人养育成人,却从没有向我们为自己要求过什么,虽然年老体弱多病,依然乐观以苦为乐,她性格坚强, 饱经生活的变化,岁月的沧桑, 依然以朴实而又伟大的胸怀爱我们。 我出生在李家沱机关托儿所, 在那里一直长到18岁, 才离开重庆去上海读大学。在重庆,慈母便是我的启蒙教师, 我的恩师, 我那一点可怜的做人训练, 都是她给我的, 她教给我如何真诚的待人,以一颗豁达的心态去面对生活的困苦和不幸。母亲没有读过小学, 只在解放初期上过一些识字班, 母亲却可以自学成才, 无师自通地读报纸, 读文件给我听。 我的母亲很有远见, 她对政治有超强的理解力,她在我读小学时就给我订阅《中国少年科学报》等报纸, 杂志。与中国千千万万少年儿童一样,我对杨振宁,李政道的最初感性认识,就是那时候从《中国少年科学报》封面照片上获得的。母亲对我说, 你一定要读书, 长大了要出国, 要报效国家,为人民服务。 母亲对我的信心非常大,我清楚地记得,大约七八岁的年龄。母亲给我讲,你以后长大了会当大学老师,教大学生,会出国留学的。母亲是托儿所阿姨,她自认是级别最低的老师。母亲相信大学老师是级别最高的老师,自己的儿子长大后当大学老师是理所当然的。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现在回过头去看,我35岁以前的人生轨迹其实是按母亲的思路走过来的。 我的母亲在磨难面前,从不消极,以一颗坚强的心勇敢的面对一切挫折和困难。母亲象所有伟大的母亲一样,她对我从来没有失去过信心, 她坚信我不会给她丢脸。母亲襟怀坦荡, 我少不更事,背逆顶撞她时, 母亲对我从不记仇。 我在海外漂泊多年,每每回家向独自一人在医院的她歉意时,母亲总是托言病笃,坚辞不受。她说:“我又不是非要你伺候着,你的姐姐天天都来看我, 你守着我干嘛?我不求你们发多大的财,只求你们一家在外平安我就知足了,只要你们过的好,我也就放心了。” 我的母亲现在另一个世界看着我们, 我会终身记住她, 愿母亲在地下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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