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准备好的学生 22 - 钛铝合金
李革胜, 2013-06-02
C同学是加拿大戴尔大学(简称D大学)材料系博士后,在“钛铝合金性能”小组任组长,他本科毕业于东北大学物理系,与G同学是中科院的同班同窗。C同学的研究兴趣是凝聚态物理,凝聚态物理是个万金油学科,它的应用范围很广,可以用在固体材料,液体传动,原子裂变,甚至用在宏观经济,人口普查等,有点象万金油不能治大病,啥都可以解释,但始终解决不了大问题。
C同学来自湖南浏阳农村,秉承学而优则仕的传统,从农村走到加拿大博士后,课题组组长,并凭自己的努力和天赋,步履维艰地达到让人羡慕的地步。虽是囿于草根 和农村出身,但志存高远,有很多城市学生没有的长处。他常这么说,城市学生不闻不问牛羊鸡豚农作物,成了所谓“五谷不分”,不了解动物植物土壤天气的书呆子,这样的的素质缺陷才更可怕。城市学生连星光灿烂的夜空都没见过,更逞论见多识广,素质高?G同学有时忍不住戏谑嘲弄他的孤陋寡闻,曾指着满天星斗问他,哪个是北斗星,哪个是射手座?C同学一头雾水,这时G同学就开导他,仅仅是看到了满天星斗,却认不得星座,更不清楚星象的四时变化,就是看到星光灿烂的夜空 又能如何?这些真知灼见C同学闻所未闻,常让他感到莫名的自卑和压抑,遂口述证言地反驳,G同学只看得到自己的优点与蒐集臆断别人的缺点,常常对他人的优点视而不见。看到外国人,G同学就比移民;看到中国人,比英语;看到矮个,比身高;看到同学,比高考。整一个自闭自恋自大狂, C同学常这样用连珠炮般的犀利言语反驳,G同学读书天赋高,却养成一身傲气和浮躁,就象鲁迅的形容词:“一阔就翻脸。”其实财富名声权利是暂时的,永远追求不到的,而品德和修养才是永远的,这并没有错。C同学对G同学印象一直不太好,但湖南人天生不认输的倔强个性,对G同学不服气,常常与之明争暗斗。
每当矛盾出现时,G同学总是提起两人曾结伴南下广州做实验的事,C同学用湖南方式在宾馆里对服务员讲,“要两张床!”小姐翻了个白眼,“你应该说, 要开两个房。”每当提起这段往事,两人相视一笑泯恩仇,矛盾尽消。G同学总有办法让两人关系回复正常,不至于不可收拾。
C同学的夫人丽同学辽宁锦州人,曾是东北师范大学图书馆系的高材生,青春亮丽,本科毕业后分配科学院图书馆。那时,G同学常到恬静优雅的图书馆借书,在空荡 荡冷冰冰宁静的阅览室里通宵达旦如火如荼地工作。G同学常透过落地玻璃窗,望着坐在办公室衣着时髦的丽同学,长发披肩,不免多看了几眼。C同学与G同学 有“瑜亮情结”,什么都要急功近利争个输赢,风度翩翩的他马上前去追求丽同学,翌年春天,抱得美人归。二十年过去了,G同学只记得些一鳞半爪的历史,许多过去的事情逐渐淡忘,现在写出来的只是脑中浮现的点点记忆,C同学那如烟似梦的爱情故事活灵活现地跃然纸上。所以,G同学从来没有质疑过C同学的婚姻与结 婚移民问题,他很确信C同学夫妇是真心恋爱,不是所谓的移民投机。
C同学带着一片对西方懵懂的向往,漂洋过海来到加拿大东部美丽的海港城市—哈利法克斯。他与G同学分别在东西海岸,平时只能靠电子邮件与电话联系, C同学喜欢与G同学讨论技术问题,两人常在电邮里讨论凝聚态物理。出国前夕, 两人清晨从浅寐中醒来,相约登上幽深的沈阳棋盘山,已经精疲力竭,俯瞰眺望远方重山起伏迭宕、层层叠嶂,泗水河烟波浩淼水绕山回,太阳从东边冉冉升起, 群山河水披上金色盛装,绚丽多彩、美不胜收,两人对着山水相约加拿大见。但G同学为人淡泊,淡泊到同学间几无来往,来加十年后,在温哥华的凝聚态物理学术会议上,两同学才第一次见面, 谈及往事时,G同学颇为动情,几度哽咽潸然泪下。
G同学来到萦心多时的加 拿大,感觉在中国的社会关系逐渐漂移辗转到北美了。G同学在加拿大艾伯特大学人工智能研究室做访问学者时,碰到金属所的师兄北科大孙教授,孙教 授刚从美国移民来加拿大,在北美八所大学研究所工作过,他曾调侃地告诉G同学,在北美任何一所稍有名气的大学材料系都能碰上金属所的同学。中国名牌大学经常吹嘘攀比其毕业生出国率,其实中科院研究生出国率是最高的,中科大只是其附属院校,其出国率经常与清华北大不相伯仲。
G同学曾调侃过C同学在科学院的博士论文,C同学其实是个高产作家,“涂层对TiAL合金抗循环氧化性能的影响”,“涂层对高铌钛铝合金抗氧化及热腐蚀性能的影响”,“涂层对钛铝合金抗氧化腐蚀性能的影响”是他在中科院读博期间一口气写的三篇文章。有了成果就要尽快发表, 百益而无一害,这并没有什么错。
G同学有段时间在“材料学报”杂志部进进出出,知道很多“编辑部的内幕”。近水楼台,在上世纪九年代初,C同学在G同学的启发下就认识到所谓“文章通吃规 则”的重要性,论文多,意味着水平高,可得到更 多的项目,项目多,可以获得更多的奖励,即成果搬砖头现象,科研人员可凭借文章学术地位扶摇直上,而科研机构则可以凭借文章数量争取到更多的经费。如果文章水平确实高,对技术进步有实质性的推动作用,多写文章并没有错。G同学抱着“良药苦口利于病”的觉悟,把这个道理讲给C同学听,没想到他走歪了路。C同学花了大量时间去结交一些拥有PhD学位但已经离开一线科学研究多年的出版职业人士,通过这些朋友可以在顶级期刊上快速发表文章,这是条成名的捷径。
C同学只做了一个实验,研究钛铝合金涂层的高温抗氧化性。他做了个大胆的决定,把同一个试验分解包装成三篇文章,只把题目改了一下,内容调整调整,一个实验写了三篇文章分别在三个不同杂志上发表,并互相引用,这种论文包装手法叫“一鸡三吃”,也叫“一稿三投”。既提高了文章数量,又增加自己文章引用率,三篇文章的发表让C同学在科学院被人刮目相看,他被公费送到 北京专利局查资料,准备申请专利。现在很多数专利看上去不同的,可能实质是一样的,只是变了个字眼和说法而已。
问题一,什么是钛铝合金, 有何用途?
纯钛的密度为4.54g/cm3,比钢轻43% ,机械强度却与钢相差不多,比铝大约两倍,钛耐高温,熔点1942K,比黄金高1000K,比钢高500K。
但在常温下,钛表面生成一层致密的氧化物保护膜,可以抵抗强酸的腐蚀作用。液态钛几乎能溶解所有的金属,因此可以和多种金属形成合金。钛合金制成潜艇,既能 抗海水腐蚀,又能抗深层压力,其下潜深度比不锈钢潜艇增加80%。同时,钛无磁性,不会被水雷发现,具有很好的反监护作用。钛铝合金在真空镀膜行业应用较 广,可以做成一定比例的合金靶材,作磁控溅射镀膜的原材料。 [1]
正因为尝到“一稿多投”的甜头,C同学无法淡定了。他趋之若鹜地把文章翻译成英文,换汤不换药,内容全部一样,一个实验写了六篇文章,开始频繁地来 回炒冷饭,尽写些没有创新的东西, 他这种简单粗放的“学术GDP”思维,使得其学术“产能”大幅度提高,在博士毕业前有约20篇文章发表。他的投稿经历其实很简单,尽量与杂志部的人拉关 系, 把实验器材, 方案特点表述出来,多写实验过程,不疼不痒的实验结果分析并不需要太高深复杂的论证。尽量做耗时少的实验,多投发表周期短的杂志。所以C 同学的文章给人印象是多产,但大多浮夸, 象个科学垃圾制造商。
多年后,C同学对于发表文章成了门槛精,他写文章不会去威胁别人的科研工作,尽量避免利益冲突,当好好先生,并且与期刊编辑交朋友搞好关系。因为他知道,期刊主编大权在握,对于文章是否成功录取,只有主编做出的决定才是最终结果。虽然文章是否录用的决定是高度依赖评审意见,但期刊编辑可以用各种理由否决审稿人录用或拒稿建议。G同学曾亲眼见到,某大牛主编为了让他的学生发表一篇驴唇不对马嘴的文章博士毕业,竟以审稿人言语偏激粗鲁为由硬生生否决该审稿人的拒稿建议,转请另一熟人审稿,并亲自捉刀替他的学生审稿以顺利发表。
在科学院,G同学曾提醒C同学文章引用率比文章发表数量更有用,文章被引用的频率高,本身就足以说明其研究成果的影响力,换句话说,引用率是科研成果对社会内在价值(intrinsic merit)得到科学界认可的标志。
发表的学术文章被人引用通常有两种情况:一是别人的文章中对引用的文章做出介绍或评论。另一种就是注释引用(footnote citation)。来加拿大后, C同学的主要精力用在论文公关,提高论文引用率上,方法很简单,尽量认识杂志部的人,发动同学熟人们互引,换个名字自己引用自己, 靠社交手段请国际友人引用, 粗制滥造、抄袭剽窃、买卖造假什么办法管用, 用什么办法等。C同学最后发展到把一些持相反观点的文章也列为自己的引用率,以致产生了啼笑皆非的故事,让人感觉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比如,A大学材料系华 裔教授W博士曾经写过一篇会议文章,并在大会上宣读,反对使用钛铝合金作为等轴晶铸造合金的替代品,并且明确指出或者批判C同学的一篇钛铝合金高温性能文 章结论是完全错误的,钛铝合金做叶片行不通,飞机会掉下来,要死人的。这篇文章他是用佚名发表的,因为其中文名中有字母X,英文没有X这个辅音,老外常常把他的名字发错,后来W教授干脆就只用英文名署名写文章了,C同学不知道这是W教授用英文名发表持相反观点的论文,不加分析地列为引用率,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一篇文章被高频率引用可能是因为它具备有用的科学价值,但是也可能是源于它用词激进偏激,更吸引眼球,从心理上诱导别人对它的观点毋庸置疑,一篇完全是错误的但辞藻华丽的文章同样可能吸引读者的引用。
以文章引用率为唯一的影响因子来考量评价研究质量的做法有很大的缺陷。首先,发明影响因子的最初目的只是用来帮助图书馆参考决定是否购买该期刊。用影响因子来判断科技文献质量实质上就是用成果在哪里发表而不是用发表的内容来决定该文献是否优秀,这本身就是件非常荒谬的事情。自己引用自己的结论不是不可以,关键是引用的目的是什么?一般来讲,把前人的结论写进自己文章的参考文献中必须符合”双盲规则”,文章的内容的确值得引用,而不是为了提高引用率而引用。
影响因子基本上不能横向评价不同的学科,因为热门学科相对于冷门学科的引用率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工程实践研究普遍高过基础研究,我们知道基础研究对工程实践的影响更深远。就拿发表在二大顶尖杂志 《自然》,《科学》的文章引用率来说,仅有很少《自然》,《科学》的文章拥有较高的引用率,而大多数在《自然》,《科学》发表文章的引用率与发表在其他优秀杂志的论文引用率没有什么区别。G同学九十年代末期在北京基金委工作时接待过《自然》,《科学》杂志主编访问团,他发现《自然》,《科学》象个科学界的时装杂志,学术界什么时髦,什么博眼球,什么经费多,就刊登什么文章,这让G同学唏嘘不已。前沿基础科学本身读者面窄,一篇文章三个人引用与三百人引用没有太多不同,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头一年据说只有三个人引用。且不说影响因子的准确性,笼统仅以一篇论文发表在三大杂志上就认为是重大发现评教授并配套基金的做法是不可取的。
C同学查文章引用率一般是用D大学图书馆的Web of Science 上的搜索引擎,通常输入作者的姓名和单位等关键词来搜索, 这种搜索方式只能看到文章的摘要,无法阅读全文,要看全文必须付费, 这方面C同学是抠门且门儿清,他是从来不会去付费阅读原文的,替自己的老板X教授省钱讨其欢心, 这没有什么不对。可能是C同学没能看到W教授这篇批评文章的全文,他自以为是列其为自己文章的引用率,并堂而皇之地写进自己的博士基金申请书里,让评委W 教授看得目瞪口呆,脸直红到脖子根,世界上还有如此不知羞耻的人?他一直腹诽C同学是个不学无术之徒。后来,C同学在温哥华开会碰到W教授时, 害臊得低着头快跑过去,生怕把他认出来。大学里畸形单一量化的评价体系,使本应求实、严谨、创新的学术氛围变得浮躁功利。
C同学如此热衷于文章引用率的重要原因就是为了美国国家利益豁免移民(National Interest Waiver,简称NIW)申请,他知道美国移民局会根据申请人已经取得的成绩来判定申请人是否符合国家利益豁免的条件,而这些文章是在什么时间发表并不 重要。申请人在做博士后期间发表的文章并不影响文章的研究成果,文章发表的时间和申请人是否符合国家利益 豁免的条件无关。所以,C同学必须在D大学博士后期间,提高自己论文的引用率, 他知道离开D大学后,很难再有这样的时间精力搞文章与引用率的事体。
大学里的科技文章发表长期被严重异化了。本来,发表文章的目的应该是对技术进步有实质性的推动作用,让别人少走弯路,科研实践事半功倍。C同学在加拿大写文章完全是为了博士基金而写,最后发展到毫不客气地“拿来主义”,将别人现成的结果进行适当加工,改 头换面地剽窃,他后来发现把中国的一些中文文章翻译成英文发表, 在北美倒没有多少人能在短时间内发现,他的中-英文雷同之作几乎每年都有出现,比如他的中文文章,“Cr对TiAl合金高温氧化性能的影响”与 英文“EFFECT OF ELECTRODEPOSITED Cr OXIDATION RESISTANCE OF γ-TiAl”题目看上去不同,象是两篇文章,但内容实质如出一辙,只是变了个字眼和说法而已,在他那里这种例子是不胜枚举。C同学认为他的文章是行业性很强的论文,没有多少人能读懂,也没有人愿意读,所以才毫无顾忌地大着胆子写。G同学对老友是太了解了,C同学的每篇文章他都饶有兴趣,有滋有味地仔细读,从不横加干涉,他一直在思考两全齐美的办法,准备着帮助同窗,这是C同学不曾料到的。
那年,北美凝聚态材料物理学年会在温哥华举行,这是由诺贝奖金获得者,美国科学院院士, A大学终身教授W博士牵头,加拿大国家基金资助的大型物理学年会。不甘寂寞的C同学带着夫人丽同学踌躇满志地飞往温哥华参加学术盛会,G同学幸运地被选为会议论文评审人, 当然也去参加了。他震撼于会场里人山人海,人头攒动的物理学家们,感慨万千,原子弹当真害人不浅,逼死了北大卢刚,还养了这么多寄生虫!G同学虽然生活邋 遢、不修边幅,会议期间,他还是驱车带C同学夫妇饱览五帆酒店和浮光掠影温哥华的城市海岸线,请他们吃烤火鸡,清蒸鲈鱼。
酒饱饭足后言归正题, G同学详细查看了C同学的论文“EFFECT OF Cr OXIDATION CORROSION RESISTANCE OF γ-TiAl",即所谓的“高温高性能高铌钛铝合金工艺”, 他严格按照会议的要求书写评审观点,review point。 G同学战战兢兢地写下每一句评语,以前所未有的细致去审视每一个词和句子,忐忑不安地把文章中大量抄袭的内容一一指出,其坚定不移的目标就是要让同窗得到益处。江山易改,秉性难易,C同学的学术论文的写作思维二十年来没有变,没有认真镜鉴以前的错误,还是为发表文章而写文章,假大空为主的垃圾文章。看来C博 士的文章这个问题‘治标’并不难,但‘治本’还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C同学主观上把论文与利益之间的简单关系搞得讳莫如深,不重视这一点,他的学术论文没有希望步入正轨,C博士还没有准备好。
这跟博士基金评审的学术标准僵化有关,教授决定录取博士生往往关注论文发表的数量及论文发表期刊的档次,至于论文的内容,很少有认真仔细察看。A大学材 料系在录取博士生时就是教授一言堂,系主任只要求申请人提供论文封面和目录的复印件,最多加上摘要,教授根本没法读全文,至于文章是抄来的,还是假造的,没有人管了,这纵容造就了C同学那样的垃圾文章制造机器。G同学曾经短期参加过A大学工程类研究生的招生工作,发现很多申请材料中的文章, 特别是国际会议文章根本只有摘要,没有原文,写些不痛不痒的结论,天知道那些高性能材料是真是假。很多国际会议只管收钱,很多文章仅仅是会议宣读, 只有摘要没有全文。录取哪个研究生,完全凭教授的个人好恶和学生的社会背景。从这一点来说,中国学生要幸运些,毕竟有个正规的研究生入学考试,凭考试成绩好坏读研究生,中国的研究生录取政策比北美看上去要公平得多。
其实,除了有合理的博士基金评审制度外,大学更要为研究生提供足够自由的空间,好的学术研究应该是兴趣驱动,而非文章任务驱动。当然,在这种自由的学术研 究氛围中,可能会出现个别没有成果的懒汉,如,G同学十年来没有发表过一篇学术文章,但凭着兴趣自学了八门外语,无师自通了工程伦理学与基督教圣经,建立了自己的图书馆和研究所等等,自认为对学术和社 会的贡献比在T教授的指导下的读研期间大得多。
C同学在这次材料物理会议上发表的文章是“高温高性能高铌钛铝合金在航空发动机上的应用”,其实这不是他在D大学的博士后主要工作,他的老板X教授最先提出 来铌钛铝合金可以替代等轴晶铸造高温合金, 与高性能变形镍基高温合金。钛铝合金密度是镍基高温合金的二分之一,使叶片重量显著减小。镍基高温合金一般用于制造喷气式发动机的涡轮叶片, 主要是军事用途, 性能要求比民用航空高得多。在工作过程中,喷气发动机工作环境极为恶劣,涡轮叶片工作温度通常为1600-1800摄氏度,并承受300 米/秒左右的风速带来的巨大的空气压力。发动机推重比是是评价现代喷气式发动机的主要指标之一,对飞机性能有决定性的作用。目前世界先进发动机的推重比一 般在 7.5-9.0之间,看上去,高温高铌钛铝合金能够从增加推力和降低 重量两方面提高发动机推重比。X教授让C同学做一些辅助性实验来验证他的想法,并投到这次材料物理学术会议上。现代涡轮叶片通常采用定向凝固的单晶材料制 造,还要在内部开辟风冷通道,工艺非常复杂, 实验过程太过昂贵复杂。 C同学根本没有具体做试验, 只是凭空捏造了文章所需的数据。这给X 教授省下了不少实验经费, X 教授也就睁一只眼, 闭一只眼。
X教授与C同学甚至还讨论了申请美国专利的问题,来用于商业用途。专利申请是通过D 大学的技术转让办公室(technique transfer office)申请的, 里面大都采用这次会议文章的数据。X教授好大喜功,急于出名,采用”忽悠科技”鼓励急于发展的C 同学在文章中夸大其词,骗取基金和专利。X教授吹嘘,其新型高温高铌钛铝合金可以提高涡轮叶片的耐高温能力,从而提高发动机进气口温度,增加发动机推力, 完全可以替代工艺复杂的等轴晶铸造高温合金,美国专利很快申请下来了。
G同学仔细阅读了C同学的会议文章, 与K438等轴晶铸造高温合金进行详细比较, 发现 “高温高性能高铌钛铝合金”实际上是个骗局。所谓的“高温高性能高铌钛铝合金”只不过是中等强度的轻型高温合金,其性能远远低于等轴晶铸造高温合金。因此 它只是一种在低应力下显示抗高蠕变性能的钛铝合金, 最多只能用做小型航空发动机涡轮叶片材料, 根本不能用”高温高性能”这些词来修饰, 做大动力航空涡扇发动机的叶片更是天方夜谭痴心妄想。C 同学在文章专利中使用”高温高性能”这些词藻, 只是为了包装该技术, 骗取研究经费,技术上没有任何实质性的突破。材料和工艺是实打实的,不是靠数据作弊可以掩耳盗铃偷来的。发动机叶片材料需在高温下还有足够的强度和寿命,那可不是靠造假山寨可以得来的。如果叶片只能用几天就得换,那飞机还飞不飞?钛铝合金叶片最多只能作样机,飞几天再换新的部件,用来做常规战备执勤就不靠谱了。G同学为同窗的科研前途深深担忧, 他在准备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帮助C同学。
Reference
[1] http://baike.baidu.com/view/1415188.htm
(2小时30分钟完成初稿)
李革胜, 2013-06-02
C同学是加拿大戴尔大学(简称D大学)材料系博士后,在“钛铝合金性能”小组任组长,他本科毕业于东北大学物理系,与G同学是中科院的同班同窗。C同学的研究兴趣是凝聚态物理,凝聚态物理是个万金油学科,它的应用范围很广,可以用在固体材料,液体传动,原子裂变,甚至用在宏观经济,人口普查等,有点象万金油不能治大病,啥都可以解释,但始终解决不了大问题。
C同学来自湖南浏阳农村,秉承学而优则仕的传统,从农村走到加拿大博士后,课题组组长,并凭自己的努力和天赋,步履维艰地达到让人羡慕的地步。虽是囿于草根 和农村出身,但志存高远,有很多城市学生没有的长处。他常这么说,城市学生不闻不问牛羊鸡豚农作物,成了所谓“五谷不分”,不了解动物植物土壤天气的书呆子,这样的的素质缺陷才更可怕。城市学生连星光灿烂的夜空都没见过,更逞论见多识广,素质高?G同学有时忍不住戏谑嘲弄他的孤陋寡闻,曾指着满天星斗问他,哪个是北斗星,哪个是射手座?C同学一头雾水,这时G同学就开导他,仅仅是看到了满天星斗,却认不得星座,更不清楚星象的四时变化,就是看到星光灿烂的夜空 又能如何?这些真知灼见C同学闻所未闻,常让他感到莫名的自卑和压抑,遂口述证言地反驳,G同学只看得到自己的优点与蒐集臆断别人的缺点,常常对他人的优点视而不见。看到外国人,G同学就比移民;看到中国人,比英语;看到矮个,比身高;看到同学,比高考。整一个自闭自恋自大狂, C同学常这样用连珠炮般的犀利言语反驳,G同学读书天赋高,却养成一身傲气和浮躁,就象鲁迅的形容词:“一阔就翻脸。”其实财富名声权利是暂时的,永远追求不到的,而品德和修养才是永远的,这并没有错。C同学对G同学印象一直不太好,但湖南人天生不认输的倔强个性,对G同学不服气,常常与之明争暗斗。
每当矛盾出现时,G同学总是提起两人曾结伴南下广州做实验的事,C同学用湖南方式在宾馆里对服务员讲,“要两张床!”小姐翻了个白眼,“你应该说, 要开两个房。”每当提起这段往事,两人相视一笑泯恩仇,矛盾尽消。G同学总有办法让两人关系回复正常,不至于不可收拾。
C同学的夫人丽同学辽宁锦州人,曾是东北师范大学图书馆系的高材生,青春亮丽,本科毕业后分配科学院图书馆。那时,G同学常到恬静优雅的图书馆借书,在空荡 荡冷冰冰宁静的阅览室里通宵达旦如火如荼地工作。G同学常透过落地玻璃窗,望着坐在办公室衣着时髦的丽同学,长发披肩,不免多看了几眼。C同学与G同学 有“瑜亮情结”,什么都要急功近利争个输赢,风度翩翩的他马上前去追求丽同学,翌年春天,抱得美人归。二十年过去了,G同学只记得些一鳞半爪的历史,许多过去的事情逐渐淡忘,现在写出来的只是脑中浮现的点点记忆,C同学那如烟似梦的爱情故事活灵活现地跃然纸上。所以,G同学从来没有质疑过C同学的婚姻与结 婚移民问题,他很确信C同学夫妇是真心恋爱,不是所谓的移民投机。
C同学带着一片对西方懵懂的向往,漂洋过海来到加拿大东部美丽的海港城市—哈利法克斯。他与G同学分别在东西海岸,平时只能靠电子邮件与电话联系, C同学喜欢与G同学讨论技术问题,两人常在电邮里讨论凝聚态物理。出国前夕, 两人清晨从浅寐中醒来,相约登上幽深的沈阳棋盘山,已经精疲力竭,俯瞰眺望远方重山起伏迭宕、层层叠嶂,泗水河烟波浩淼水绕山回,太阳从东边冉冉升起, 群山河水披上金色盛装,绚丽多彩、美不胜收,两人对着山水相约加拿大见。但G同学为人淡泊,淡泊到同学间几无来往,来加十年后,在温哥华的凝聚态物理学术会议上,两同学才第一次见面, 谈及往事时,G同学颇为动情,几度哽咽潸然泪下。
G同学来到萦心多时的加 拿大,感觉在中国的社会关系逐渐漂移辗转到北美了。G同学在加拿大艾伯特大学人工智能研究室做访问学者时,碰到金属所的师兄北科大孙教授,孙教 授刚从美国移民来加拿大,在北美八所大学研究所工作过,他曾调侃地告诉G同学,在北美任何一所稍有名气的大学材料系都能碰上金属所的同学。中国名牌大学经常吹嘘攀比其毕业生出国率,其实中科院研究生出国率是最高的,中科大只是其附属院校,其出国率经常与清华北大不相伯仲。
G同学曾调侃过C同学在科学院的博士论文,C同学其实是个高产作家,“涂层对TiAL合金抗循环氧化性能的影响”,“涂层对高铌钛铝合金抗氧化及热腐蚀性能的影响”,“涂层对钛铝合金抗氧化腐蚀性能的影响”是他在中科院读博期间一口气写的三篇文章。有了成果就要尽快发表, 百益而无一害,这并没有什么错。
G同学有段时间在“材料学报”杂志部进进出出,知道很多“编辑部的内幕”。近水楼台,在上世纪九年代初,C同学在G同学的启发下就认识到所谓“文章通吃规 则”的重要性,论文多,意味着水平高,可得到更 多的项目,项目多,可以获得更多的奖励,即成果搬砖头现象,科研人员可凭借文章学术地位扶摇直上,而科研机构则可以凭借文章数量争取到更多的经费。如果文章水平确实高,对技术进步有实质性的推动作用,多写文章并没有错。G同学抱着“良药苦口利于病”的觉悟,把这个道理讲给C同学听,没想到他走歪了路。C同学花了大量时间去结交一些拥有PhD学位但已经离开一线科学研究多年的出版职业人士,通过这些朋友可以在顶级期刊上快速发表文章,这是条成名的捷径。
C同学只做了一个实验,研究钛铝合金涂层的高温抗氧化性。他做了个大胆的决定,把同一个试验分解包装成三篇文章,只把题目改了一下,内容调整调整,一个实验写了三篇文章分别在三个不同杂志上发表,并互相引用,这种论文包装手法叫“一鸡三吃”,也叫“一稿三投”。既提高了文章数量,又增加自己文章引用率,三篇文章的发表让C同学在科学院被人刮目相看,他被公费送到 北京专利局查资料,准备申请专利。现在很多数专利看上去不同的,可能实质是一样的,只是变了个字眼和说法而已。
问题一,什么是钛铝合金, 有何用途?
纯钛的密度为4.54g/cm3,比钢轻43% ,机械强度却与钢相差不多,比铝大约两倍,钛耐高温,熔点1942K,比黄金高1000K,比钢高500K。
但在常温下,钛表面生成一层致密的氧化物保护膜,可以抵抗强酸的腐蚀作用。液态钛几乎能溶解所有的金属,因此可以和多种金属形成合金。钛合金制成潜艇,既能 抗海水腐蚀,又能抗深层压力,其下潜深度比不锈钢潜艇增加80%。同时,钛无磁性,不会被水雷发现,具有很好的反监护作用。钛铝合金在真空镀膜行业应用较 广,可以做成一定比例的合金靶材,作磁控溅射镀膜的原材料。 [1]
正因为尝到“一稿多投”的甜头,C同学无法淡定了。他趋之若鹜地把文章翻译成英文,换汤不换药,内容全部一样,一个实验写了六篇文章,开始频繁地来 回炒冷饭,尽写些没有创新的东西, 他这种简单粗放的“学术GDP”思维,使得其学术“产能”大幅度提高,在博士毕业前有约20篇文章发表。他的投稿经历其实很简单,尽量与杂志部的人拉关 系, 把实验器材, 方案特点表述出来,多写实验过程,不疼不痒的实验结果分析并不需要太高深复杂的论证。尽量做耗时少的实验,多投发表周期短的杂志。所以C 同学的文章给人印象是多产,但大多浮夸, 象个科学垃圾制造商。
多年后,C同学对于发表文章成了门槛精,他写文章不会去威胁别人的科研工作,尽量避免利益冲突,当好好先生,并且与期刊编辑交朋友搞好关系。因为他知道,期刊主编大权在握,对于文章是否成功录取,只有主编做出的决定才是最终结果。虽然文章是否录用的决定是高度依赖评审意见,但期刊编辑可以用各种理由否决审稿人录用或拒稿建议。G同学曾亲眼见到,某大牛主编为了让他的学生发表一篇驴唇不对马嘴的文章博士毕业,竟以审稿人言语偏激粗鲁为由硬生生否决该审稿人的拒稿建议,转请另一熟人审稿,并亲自捉刀替他的学生审稿以顺利发表。
在科学院,G同学曾提醒C同学文章引用率比文章发表数量更有用,文章被引用的频率高,本身就足以说明其研究成果的影响力,换句话说,引用率是科研成果对社会内在价值(intrinsic merit)得到科学界认可的标志。
发表的学术文章被人引用通常有两种情况:一是别人的文章中对引用的文章做出介绍或评论。另一种就是注释引用(footnote citation)。来加拿大后, C同学的主要精力用在论文公关,提高论文引用率上,方法很简单,尽量认识杂志部的人,发动同学熟人们互引,换个名字自己引用自己, 靠社交手段请国际友人引用, 粗制滥造、抄袭剽窃、买卖造假什么办法管用, 用什么办法等。C同学最后发展到把一些持相反观点的文章也列为自己的引用率,以致产生了啼笑皆非的故事,让人感觉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比如,A大学材料系华 裔教授W博士曾经写过一篇会议文章,并在大会上宣读,反对使用钛铝合金作为等轴晶铸造合金的替代品,并且明确指出或者批判C同学的一篇钛铝合金高温性能文 章结论是完全错误的,钛铝合金做叶片行不通,飞机会掉下来,要死人的。这篇文章他是用佚名发表的,因为其中文名中有字母X,英文没有X这个辅音,老外常常把他的名字发错,后来W教授干脆就只用英文名署名写文章了,C同学不知道这是W教授用英文名发表持相反观点的论文,不加分析地列为引用率,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一篇文章被高频率引用可能是因为它具备有用的科学价值,但是也可能是源于它用词激进偏激,更吸引眼球,从心理上诱导别人对它的观点毋庸置疑,一篇完全是错误的但辞藻华丽的文章同样可能吸引读者的引用。
以文章引用率为唯一的影响因子来考量评价研究质量的做法有很大的缺陷。首先,发明影响因子的最初目的只是用来帮助图书馆参考决定是否购买该期刊。用影响因子来判断科技文献质量实质上就是用成果在哪里发表而不是用发表的内容来决定该文献是否优秀,这本身就是件非常荒谬的事情。自己引用自己的结论不是不可以,关键是引用的目的是什么?一般来讲,把前人的结论写进自己文章的参考文献中必须符合”双盲规则”,文章的内容的确值得引用,而不是为了提高引用率而引用。
影响因子基本上不能横向评价不同的学科,因为热门学科相对于冷门学科的引用率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工程实践研究普遍高过基础研究,我们知道基础研究对工程实践的影响更深远。就拿发表在二大顶尖杂志 《自然》,《科学》的文章引用率来说,仅有很少《自然》,《科学》的文章拥有较高的引用率,而大多数在《自然》,《科学》发表文章的引用率与发表在其他优秀杂志的论文引用率没有什么区别。G同学九十年代末期在北京基金委工作时接待过《自然》,《科学》杂志主编访问团,他发现《自然》,《科学》象个科学界的时装杂志,学术界什么时髦,什么博眼球,什么经费多,就刊登什么文章,这让G同学唏嘘不已。前沿基础科学本身读者面窄,一篇文章三个人引用与三百人引用没有太多不同,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头一年据说只有三个人引用。且不说影响因子的准确性,笼统仅以一篇论文发表在三大杂志上就认为是重大发现评教授并配套基金的做法是不可取的。
C同学查文章引用率一般是用D大学图书馆的Web of Science 上的搜索引擎,通常输入作者的姓名和单位等关键词来搜索, 这种搜索方式只能看到文章的摘要,无法阅读全文,要看全文必须付费, 这方面C同学是抠门且门儿清,他是从来不会去付费阅读原文的,替自己的老板X教授省钱讨其欢心, 这没有什么不对。可能是C同学没能看到W教授这篇批评文章的全文,他自以为是列其为自己文章的引用率,并堂而皇之地写进自己的博士基金申请书里,让评委W 教授看得目瞪口呆,脸直红到脖子根,世界上还有如此不知羞耻的人?他一直腹诽C同学是个不学无术之徒。后来,C同学在温哥华开会碰到W教授时, 害臊得低着头快跑过去,生怕把他认出来。大学里畸形单一量化的评价体系,使本应求实、严谨、创新的学术氛围变得浮躁功利。
C同学如此热衷于文章引用率的重要原因就是为了美国国家利益豁免移民(National Interest Waiver,简称NIW)申请,他知道美国移民局会根据申请人已经取得的成绩来判定申请人是否符合国家利益豁免的条件,而这些文章是在什么时间发表并不 重要。申请人在做博士后期间发表的文章并不影响文章的研究成果,文章发表的时间和申请人是否符合国家利益 豁免的条件无关。所以,C同学必须在D大学博士后期间,提高自己论文的引用率, 他知道离开D大学后,很难再有这样的时间精力搞文章与引用率的事体。
大学里的科技文章发表长期被严重异化了。本来,发表文章的目的应该是对技术进步有实质性的推动作用,让别人少走弯路,科研实践事半功倍。C同学在加拿大写文章完全是为了博士基金而写,最后发展到毫不客气地“拿来主义”,将别人现成的结果进行适当加工,改 头换面地剽窃,他后来发现把中国的一些中文文章翻译成英文发表, 在北美倒没有多少人能在短时间内发现,他的中-英文雷同之作几乎每年都有出现,比如他的中文文章,“Cr对TiAl合金高温氧化性能的影响”与 英文“EFFECT OF ELECTRODEPOSITED Cr OXIDATION RESISTANCE OF γ-TiAl”题目看上去不同,象是两篇文章,但内容实质如出一辙,只是变了个字眼和说法而已,在他那里这种例子是不胜枚举。C同学认为他的文章是行业性很强的论文,没有多少人能读懂,也没有人愿意读,所以才毫无顾忌地大着胆子写。G同学对老友是太了解了,C同学的每篇文章他都饶有兴趣,有滋有味地仔细读,从不横加干涉,他一直在思考两全齐美的办法,准备着帮助同窗,这是C同学不曾料到的。
那年,北美凝聚态材料物理学年会在温哥华举行,这是由诺贝奖金获得者,美国科学院院士, A大学终身教授W博士牵头,加拿大国家基金资助的大型物理学年会。不甘寂寞的C同学带着夫人丽同学踌躇满志地飞往温哥华参加学术盛会,G同学幸运地被选为会议论文评审人, 当然也去参加了。他震撼于会场里人山人海,人头攒动的物理学家们,感慨万千,原子弹当真害人不浅,逼死了北大卢刚,还养了这么多寄生虫!G同学虽然生活邋 遢、不修边幅,会议期间,他还是驱车带C同学夫妇饱览五帆酒店和浮光掠影温哥华的城市海岸线,请他们吃烤火鸡,清蒸鲈鱼。
酒饱饭足后言归正题, G同学详细查看了C同学的论文“EFFECT OF Cr OXIDATION CORROSION RESISTANCE OF γ-TiAl",即所谓的“高温高性能高铌钛铝合金工艺”, 他严格按照会议的要求书写评审观点,review point。 G同学战战兢兢地写下每一句评语,以前所未有的细致去审视每一个词和句子,忐忑不安地把文章中大量抄袭的内容一一指出,其坚定不移的目标就是要让同窗得到益处。江山易改,秉性难易,C同学的学术论文的写作思维二十年来没有变,没有认真镜鉴以前的错误,还是为发表文章而写文章,假大空为主的垃圾文章。看来C博 士的文章这个问题‘治标’并不难,但‘治本’还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C同学主观上把论文与利益之间的简单关系搞得讳莫如深,不重视这一点,他的学术论文没有希望步入正轨,C博士还没有准备好。
这跟博士基金评审的学术标准僵化有关,教授决定录取博士生往往关注论文发表的数量及论文发表期刊的档次,至于论文的内容,很少有认真仔细察看。A大学材 料系在录取博士生时就是教授一言堂,系主任只要求申请人提供论文封面和目录的复印件,最多加上摘要,教授根本没法读全文,至于文章是抄来的,还是假造的,没有人管了,这纵容造就了C同学那样的垃圾文章制造机器。G同学曾经短期参加过A大学工程类研究生的招生工作,发现很多申请材料中的文章, 特别是国际会议文章根本只有摘要,没有原文,写些不痛不痒的结论,天知道那些高性能材料是真是假。很多国际会议只管收钱,很多文章仅仅是会议宣读, 只有摘要没有全文。录取哪个研究生,完全凭教授的个人好恶和学生的社会背景。从这一点来说,中国学生要幸运些,毕竟有个正规的研究生入学考试,凭考试成绩好坏读研究生,中国的研究生录取政策比北美看上去要公平得多。
其实,除了有合理的博士基金评审制度外,大学更要为研究生提供足够自由的空间,好的学术研究应该是兴趣驱动,而非文章任务驱动。当然,在这种自由的学术研 究氛围中,可能会出现个别没有成果的懒汉,如,G同学十年来没有发表过一篇学术文章,但凭着兴趣自学了八门外语,无师自通了工程伦理学与基督教圣经,建立了自己的图书馆和研究所等等,自认为对学术和社 会的贡献比在T教授的指导下的读研期间大得多。
C同学在这次材料物理会议上发表的文章是“高温高性能高铌钛铝合金在航空发动机上的应用”,其实这不是他在D大学的博士后主要工作,他的老板X教授最先提出 来铌钛铝合金可以替代等轴晶铸造高温合金, 与高性能变形镍基高温合金。钛铝合金密度是镍基高温合金的二分之一,使叶片重量显著减小。镍基高温合金一般用于制造喷气式发动机的涡轮叶片, 主要是军事用途, 性能要求比民用航空高得多。在工作过程中,喷气发动机工作环境极为恶劣,涡轮叶片工作温度通常为1600-1800摄氏度,并承受300 米/秒左右的风速带来的巨大的空气压力。发动机推重比是是评价现代喷气式发动机的主要指标之一,对飞机性能有决定性的作用。目前世界先进发动机的推重比一 般在 7.5-9.0之间,看上去,高温高铌钛铝合金能够从增加推力和降低 重量两方面提高发动机推重比。X教授让C同学做一些辅助性实验来验证他的想法,并投到这次材料物理学术会议上。现代涡轮叶片通常采用定向凝固的单晶材料制 造,还要在内部开辟风冷通道,工艺非常复杂, 实验过程太过昂贵复杂。 C同学根本没有具体做试验, 只是凭空捏造了文章所需的数据。这给X 教授省下了不少实验经费, X 教授也就睁一只眼, 闭一只眼。
X教授与C同学甚至还讨论了申请美国专利的问题,来用于商业用途。专利申请是通过D 大学的技术转让办公室(technique transfer office)申请的, 里面大都采用这次会议文章的数据。X教授好大喜功,急于出名,采用”忽悠科技”鼓励急于发展的C 同学在文章中夸大其词,骗取基金和专利。X教授吹嘘,其新型高温高铌钛铝合金可以提高涡轮叶片的耐高温能力,从而提高发动机进气口温度,增加发动机推力, 完全可以替代工艺复杂的等轴晶铸造高温合金,美国专利很快申请下来了。
G同学仔细阅读了C同学的会议文章, 与K438等轴晶铸造高温合金进行详细比较, 发现 “高温高性能高铌钛铝合金”实际上是个骗局。所谓的“高温高性能高铌钛铝合金”只不过是中等强度的轻型高温合金,其性能远远低于等轴晶铸造高温合金。因此 它只是一种在低应力下显示抗高蠕变性能的钛铝合金, 最多只能用做小型航空发动机涡轮叶片材料, 根本不能用”高温高性能”这些词来修饰, 做大动力航空涡扇发动机的叶片更是天方夜谭痴心妄想。C 同学在文章专利中使用”高温高性能”这些词藻, 只是为了包装该技术, 骗取研究经费,技术上没有任何实质性的突破。材料和工艺是实打实的,不是靠数据作弊可以掩耳盗铃偷来的。发动机叶片材料需在高温下还有足够的强度和寿命,那可不是靠造假山寨可以得来的。如果叶片只能用几天就得换,那飞机还飞不飞?钛铝合金叶片最多只能作样机,飞几天再换新的部件,用来做常规战备执勤就不靠谱了。G同学为同窗的科研前途深深担忧, 他在准备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帮助C同学。
Reference
[1] http://baike.baidu.com/view/1415188.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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