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我的大哥 李革胜, 2014-01-01 2014新年钟声在Robson Square响起,人们从四面八方跑向那里,我开着保安巡逻车游弋在温市中心的大街小巷,在各停车场检查属下保安的工作情况。凉风瑟瑟,我忽然想起大哥已经去世10年了,心里落寞,潸然泪下。 我的大哥名叫李泉,1955年出生在重庆南温泉,当时中共九龙坡区委机关保育院就在那里,这是我母亲的工作单位。我天生记忆力强,至今还能记得二岁时,大哥带我去李家沱堰溏,后来被填成体育场,抓蜻蜓的场景。 大哥16岁就响应伟大领袖号召“上山下乡”去云南景洪种橡胶,八年后才幸运地作为回城知青到重庆面粉厂当工人。大哥性格坚强,力大无比,300斤重的面粉,他能轻松扛起来跑台阶。 我的大哥自幼聪慧,勤奋好学,比如,他可以自学成才, 无师自通地读日文。我的学习习惯原是模仿他来的。大哥在面粉厂兢兢业业地工作,幸运地入了党,还参加了九龙坡区的党代会。后来,他调动工作进了九龙坡区委机关食堂做了位西点厨师,仅仅三年时间,他就拿到了西点特级厨师证,在九龙坡区饮食行业小有名气。就我的家庭来讲,我们是不会去反共产党的,我在加拿大15年从没说过中共的坏话,在温哥华要做到这点,其实满难的。 大哥对我非常照顾,1981年我“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考上四川省重点中学重庆外国语学校。当时重庆最好的中学是一、三、八、二十中,外语学校比前面几所中学稍微差一点。我第一次考试考了181.5,数学我考了满分100分,语文只考了81.5,一三八二十中的预录分数线是182分,我差0.5分落榜,我作为保送生参加外语学校第二次考试,顺利考上外语学校。鬼使神差, 我没有去读省重点外语学校,而去了一所杂牌中学 - 重庆清华中学,大哥闻知痛心疾首,他断言我这辈子是没有希望了,我这辈子差就差在这0.5分。大哥对我说,你数学考100%也去不了重点中学,作文分数低得离谱,语文吃了个哑巴亏吧?他遂用“小学初中阶段女生比男生成绩好是正常现象”来安慰我,弦外之音,我这辈子上大学是没指望了。 我的初中毕业考试印证了大哥的这番话,1984年,我以499分考上清华中学高中。当时清华中学高中录取最高分是520,全九龙坡区千多名初中毕业考生只有约10名学生上500分。记得那年我的太太刘霞在清华中学初三二班,她是九龙坡区初中毕业统考清华中学初中部全年级第二名,语文、数学、外语、物理、化学、政治六门课总分600分,刘霞以516分考入清华中学高中部。我和刘霞高中三年同班,我们都在高一三班(班主任罗林)、高二三班(班主任甘世贤)、高三四班(班主任李平)。当时500以上算高分生,谁都知道我被有意无意地差了一分,被迫成为中等生。大哥一直把外语学校的录取通知书保存到1987年离开重庆去上海读大学的时候,我永远铭记大哥爱兄弟的拳拳之心。 1987年,高考结束后的第二天,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我懵懂地被秘密送上一辆开往北京的特快列车,暑假结束前,回到重庆时,高考成绩早就下来了,也过了查卷时间。87年高考数学(120分)、物理(100分)、化学(100分)、语文(120分)、英语(100分)、政治(100分)、生物(70分)七门课总分710分,我高考583分获重庆九龙坡区第二名,第一志愿考取上海交大材料系,是重庆清华中学第一个考上交大的学生,只比重庆市高考状元低了21分,比省重点重庆育才中学(二十中)的第一名还高,这是87年上交大在四川省录取的最高分(实际裸考分)。刘霞因为她父亲瘫痪在床,高考发挥失常只考了479分,被重庆教育学院物理系大专班录取。 大哥拉着我的手对我说,你语文又吃了个哑巴亏吧?总分120分的语文题只得了75分,刚及格啊,我知道你的语文三年来总是全班第一,莫非又是作文得了偏见分?作文没法查卷,偏偏生物今年总分只有70分,你考了67分也没用,记性好的优势没有发挥出来。我知道今年的高考状元是内定的,大家都觉得他比你差远了。 大哥始终是我家的主心骨,家里的大事常由他拿主意。他虽然普通平凡,但不乏思想见地。他看到一母所生的兄弟能考上大学,没有埋怨命运,反而以积极的方式面对生活的艰辛,他工作敬业,生性倔强,有着永远进取和不服输的精神。大哥是家里唯一的中共党员,在他的影响下,我于1997年也成了中共党员。从我自身的成长环境看,我没有发现中共有多坏,反而是在加拿大二十年的移民生活看到不少社会不公与种族歧视。真正在海外使劲说共产党坏话的人,多是为了骗美国人的钱,为了骗美国绿卡到处诽谤中共。一句话,中国与加拿大社会各有优劣,中共与西方政党也是各有各的好处。 我曾在移民加拿大的申请书上清楚地填上自己的政治面貌,中共党员,尽管获得加拿大永久居民身份和加拿大公民身份,我因为自己的诚实还是吃过不少苦头。一个韩国同学曾指着我的鼻子无缘无故地在白人导师面前挑拨离间,“He is a communist!”一个白人同事无缘无故对我大喊,“Taiwan is not China!”我从没有抱怨过,哥哥曾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我牢记上帝的话,你必须忍耐。实话实说,对于消除种族歧视,加拿大已经做得很好了。 2004年,忽然传来噩耗,大哥得了肝癌,他性情刚烈,很容易伤肝,又不注意个人饮食与休息,年轻力壮就过世。斯人已矣,音容犹在,想起旧事,怎能不哀伤恸哭死秆在天之灵呢? 大哥曾讲"我好象一只牛,吃的是草,挤出的是牛奶和血。"他就是一只孺子牛,勤垦踏实地工作,为自己所热爱的家庭朋友事业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寒风凛冽,呜咽着弟弟无限悲伤。 永别了,亲爱的哥哥,愿您的灵魂在地下安息。 (2014新年搁笔于温哥华克拉里花园家中,2018-07-28第二次修改)
1 Comment
dfhu
8/29/2015 03:53:26 am
Today I got on your personal website and got to know that you lost your older brother in 2004. I am really sorry for your l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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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革胜,M.A.Sc Archives
July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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